旋即,她笑道,“哟,贵客来了。”
只见涂小酒大咧咧地蹿进了店里,拱手道:“四娘,西疆一别五年,你这买卖,越做越大了。”
金四娘避身回礼:“岂敢,郡公大人如今归宗,哪里还认得我?”
涂小酒嬉笑着:“哪里能不认识呢?当年若不是四娘的一碗清粥,我可就死在西疆了。”
金四娘听他说起了往事,颇为感慨,但不过一瞬便笑问:“郡公回京装了那许久的镖师,今日来,不会只为同小妇人叙旧的吧?”
涂小酒已经坐在了一张桌前,自己拎着茶壶开始自斟自饮。
“安平公府大小姐,为什么天天来这儿?你可知道?”他问。
金四娘一笑,将那个装瓜子儿的小罐子放在了他面前。
“郡公或许不信,那位大小姐,真是来吃瓜子儿的。”
……
“大小姐,是那人。”马车上,子规将车后的帘子放下,对佟小锁道。
佟小锁靠着车壁,揉着太阳穴,应声道:“嗯,知道了。”
金盘和琉璃,一个憨厚,一个真傻,都瞪着眼睛发愣。
若说金盘还能明白五分,那琉璃,就是五分都没有了。
不过琉璃也没打算听她们说话,她难得出来一次,还要看街上的风景呢。
是以,一时间,琉璃和金盘坐在了一处,说那街上的铺子哪家好吃。
“可是……大小姐怎么知道,这掌柜的有古怪?”因为如此,子规说话也不十分避开她们,只小声问佟小锁。
“因为她是从西疆来的,白隐却不知道,那人是谁。”佟小锁轻声道。
子规咬着唇,心中已经明白了。
佟小锁和她说过,怀疑涂小酒的身份可能不一般。
“这事情,还真是乱呀。”子规叹了一声。
“可不是嘛。”佟小锁也跟着叹了一声,“不过现在对我来说,更值得忧心的,却是明天呀……”
明天,是十月初一了。
……
这一年的十月初一,本来是很普通的日子,却是佟小锁要给佟老太太定省的日子。
有前几次定省的经历,佟小锁很确定这将又是难熬的四百个数字。
不过,相比较于前几次的唉声叹气,这次佟小锁,倒是没了那些抱怨。
难道还能不去吗?
不过是数四百个数字罢了。
“不像是定省,倒像是要去敌营,见敌将。”佟小锁展开手臂,让子规为她整理这身繁琐的衣服,口中笑道。
衣服是大红遍地八宝花绣的料子,按理说这本是年节会要客,甚至祭先祖才穿的衣服。
不过因为如今佟小锁定省的事儿特殊些,所以自然要正式对待,便穿了这类衣服。
“大小姐慎言。”子规忙劝道。
佟小锁一笑,深吸了一口气,迈步走出了房门。
这天,阳光甚好,秋风甚好,落叶甚好,连佟府那只虎皮猫,都懒洋洋的,心情甚好。
不过佟府那几个能自由活动的孙女儿,看起来并不十分好。
只有佟老太太,依旧是容光焕发的矍铄模样,端坐在屋子中间的榻上,眯缝着眼睛,捧着个茶碗,一句话都不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