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皇太后却并不相信操控人心的无稽之谈,冷哼一声道:“你这样说,哀家就该放过你吗?在哀家心目当中,皇上的安危胜过一切,哀家宁可错杀一千,也不能放过一个。”
李慕儿心头颤了颤,太皇太后要杀她,易如反掌,才不会同她再费这番口舌。眼下看来,郑金莲没有如愿,她还能正常回宫当差,说明朱祐樘态度必定已经强硬过,让太皇太后明白了她的重要性,不敢随意动她。
仗着这点优势,李慕儿忙道:“太皇太后,微臣贱命,怎敢与皇上的安危相维系?太皇太后留着微臣,自然有微臣的用处。微臣虽人微言轻,但太皇太后的命令,微臣不敢不从。”
好啊,她为解燃眉之急,果然愿意投靠清宁。太皇太后眼角一弯,她叫李慕儿过来,确实是为了询问她造访刘府一事。如若她有意翻李家旧事,那便再留她不得。可她若确实一心向着朱祐樘,那自然是要留着她的。
留着她,是对皇后最大的制衡!
皇后外戚多少嚣张,无人不知,就连周氏外戚在外也要让着一二。这刘吉为何被致仕,虽然朱祐樘只是借题发挥,却又给了皇后外戚嚣张的资本。
本来郑金莲上位,这一切都会变得简单,只可惜朱祐樘最终还是以廷议罢之。
这后宫能制衡皇后的,居然唯有女学士。
皇后最怕的,也只有女学士。
所以,太皇太后心中考虑的,便是如何用她,如何放心用她?
念及此,她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,“女学士,你知道,哀家对你唯一的不放心,便是你的身世。如果放下这一点,哀家从来不曾为难你。”
是啊,如果郑金莲的为难与她无关的话。
“皇帝是哀家一手带大的,哀家不愿意他受到哪怕一点威胁。可是,他信你,哀家也舍不得他难过。”
这话李慕儿相信。
“如果你是真心归顺了,那么,一定要记住我和你说的话。”
李慕儿抬头,蓦地与她对视。
她的声音不高,却充满了认真与笃定,“低头看看你身上的衣服,我希望你记得身上穿着的这身官服。因为它时刻在提醒着你,你是一名后廷女官,那上面的装饰和点缀,与朝廷外官不同。你不能忘记,你只是一个女子,一个女子不该拥有的东西,你不能冀望在宫内得到。”
这是暗示她放下自己的身份吧,李慕儿恭谨应是。
“可往后日复一日,继续长伴皇上左右,你一定要忘记,自己是个女子。一个女子所希望得到的东西,你更不能冀望在此处得到了。”
忘记自己是个女子,与朱祐樘之间……
这截然相反的两句话,听得李慕儿心中大彻大悟。
“女学士是个聪明的人,可是哀家从你身上,看到了与其他女官不同的东西,”太皇太后顿了顿,终究把话说完,“是江湖气。”
李慕儿沉默。
“女学士,善良和义气,在这里不是什么好东西,和青春一样不值钱。哀家说的话,你回去,好好想一想。”
“是,微臣谨遵太皇太后教诲。”(未完待续。)